知识和经验:当代金融家｜渤海银行屈宏志：关于构建基于区块链技术的数字信任体系的思考
屈宏志 渤海银行行长
在数字经济蓬勃发展的浪潮下，以区块链为代表的新兴前沿技术，将加快新型数字信任关系的构建，推进产业数字化的转型、升级和再造。为完善产业数字化信任体系，可充分发挥区块链技术的数据净化器、连接器和保险箱的特性，并加快区块链与其他新兴前沿技术融合应用发展。
来源 | 《当代金融家》杂志2022年第4期
《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中指出，发展数字经济，推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推动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数字产业集群。在“十四五”时期，产业数字化将加速发展、纵深推进。区块链作为新兴技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将助力产业变革和产业数字化推进。
数字信任助推产业数字化建设
产业数字化是推动数字经济蓬勃发展的重要引擎。关于数字经济的框架，中国信通院2017年基于生产力角度提出了“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的“两化”框架；2020年进一步完善为“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数字化治理、数据价值化”的“四化”框架。数字产业化是指信息行业产业化，这是数字经济的基础部分；产业数字化，强调的是借助新兴技术，推动覆盖社会全产业链的数字化转型和重塑，将切实提升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质效。
新型数字信任加快产业数字化建设。尤瓦尔·赫拉利在《人类简史》里指出，人类之所以能够从万千种生物中脱颖而出，进化为现今的“智能人”，最重要的一个分叉点就在于，智能人的先祖们能够在彼此之间建立起“对虚构的想象的共识”。这里所谓“共识”一定意义上可以理解为“信任”。信任是经济交易和社会合作的基础，社会学家卢曼认为，信任可以分为人际信任和系统信任。目前来看，系统信任逐步替代人际信任，是信息爆炸和数字经济时代加速变迁的必然结果。数字化时代，新兴前沿技术将优化和重塑信任机制，加快数字信任机制的构建。不同于传统信任，数字信任将基于技术、代码来构建新型信任机制，具有普适、可得的特性，有效实现系统性信任的全覆盖，加快推动产业数字化升级和转型。
区块链技术重构多方信任机制。区块链技术将“算法”和信任直接联系在一起，“信任”能够借助代码区块链金融系统开发，以“数字实体”的方式在链上得以流转。产业数字化之下的数字信任体系，既要实现数据共享，也要拥有明确的所有权归属。区块链技术依靠分布式结构、密码学、共识机制和智能合约四大关键技术，有望部分解决或缓解网络空间的信任问题，因此常被应用于构建数字信任体系之中。因此，本文将基于区块链技术视角，对产业数字化下的数字信任体系建设提出一些思考。
区块链技术重塑产业数字化的生产关系
对于整个社会而言，生产关系是生产过程中进行安排的分配关系。随着产业数字化加快推进转型升级，生产关系的表达形式变得更加丰富多彩，生产力信息也越来越多被记录。随着新基建政策相继出台，产业数字化时代下的生产力又将迎来了新一**快速发展。在生产力快速提升时，生产关系要及时适配生产力、保持同频共振，才能加快社会发展。区块链技术能够为解决传统生产关系下的信任问题，提供一种新的思路、新的可能。
区块链技术基于分布式结构、密码学、共识机制和智能合约四个核心技术，对商业经济体内的生产、交换、分配、消费进行关系的优化和重构，构建新型生态协作体系。
从生产关系的三要素来看，区块链技术能够从新的角度定义生产资料的所有制，进而影响劳动者之间的关系及生产成果的分配。在区块链技术的引领下，信息传递时代逐渐向价值传递时代过渡。在分布式的结构中，劳动者作为节点是平等的，每个劳动者产生的生产资料可以分布储存在各自的节点中。
从技术特征来看，区块链对生产关系的改变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新型信任机制降低生产关系成本。区块链表面上解决的是技术问题，实际上解决的是信任问题，其“代码即信任”有利于构建分布式信任化的新型基础设施。分布式结构可实现点对点的价值传递和交换，降低交易成本。同时，智能合约能够实现交易全自动化，交易环节将进一步精简，这同时也带来生产关系成本的降低。
二是智能合约技术实现生产关系的显性表示。智能合约技术依赖“一触即发”和“不可篡改”的特点，能有效解决传统商业体系中合同不能如期执行和造假等问题。同时，区块链很大程度解决了信息不对称的问题，会带来商业体系的一系列根本变化，如更容易让过去隐形的价值，通过显性的方式表达出来，从而建立所有者、生产者、使用者关系的统一，达成共赢。
三是共识机制开辟激励分配新视角。在公有链中，规则用智能合约写入，不易篡改，称为共识机制区块链金融系统开发，节点可以通过共识机制来得到记账权，然后将账本同步到各个节点，激励机制和共识机制相辅相成，通过奖励机制来激励节点服从共识原则。在联盟链中，规则的制定是由参与主体商议，主体之间可以在最终决定前进行商榷，这个过程称为节点的共识博弈。规则制定后，运用智能合约写入链中，超过2/3的人同意才可以修改（即拜占庭算法）。鉴于参与节点有限，虽然仍存在多节点联合欺诈风险的可能性，但基于区块链技术的共识博弈机制，将带来产业链中各个节点的格局重塑，节点间的组织关系也将经历解构和重构。
区块链技术有助于实现数据信任和技术信任
区块链技术有助于实现数据信任和技术信任的特性，将成为推动产业数字化的重要突破口。产业数字化旨在推动产业链中各个企业的生产力升级和再造，并实现产业链中各方主体协同共赢。基于区块链技术的分布式架构，能够改变各企业之间的共识博弈关系，所以找到产业与区块链结合的切入点,是探索产业数字化的关键。
区块链是数据的净化器、连接器和保险箱
产业数字化过程中，区块链技术应用的关键作用之一，就体现在能够解决或缓解阻碍构建数字信任体系的数据问题。区块链也被称为数据的净化器、连接器和保险箱。
区块链是数据的净化器。数据是数字经济时代最关键的生产要素，对于人工智能、联邦学习、云计算、边缘计算等新兴技术而言，技术价值的最大发挥，均构筑于真实准确的数据的基础之上。区块链技术就像是漏斗一样，可留存可信、可靠和有价值的数据，过滤掉不真实、伪造和无价值数据，起到净化数字环境的作用。
区块链是数据的连接器。鉴于当下很多数据都是非结构化的原始数据，并没有经过提炼或分类，数据缺乏标准化，导致数据很难在市场中共享，数据被孤立存储在私有数据库中。相较传统信息科技技术，区块链不仅可在多方参与场景中进行可信数据的高速共享，也可通过防止篡改原始数据，控制数据泄露的风险，从而助推产业数字化的数字信任体系建设。
区块链是数据的保险箱。要保障数据隐私和知识产权，往往需要依赖一个各方都信任的中心化第三方。基于区块链技术的分布式结构，可降低对第三方中介机构的依赖；基于非对称加密技术，可保证数据选择性披露；基于哈希函数可保证数据的可追溯和不可篡改；基于零知识证明，可结合多方加密计算和联邦学习，实现数据“可用不可见”，保证多方数据的安全性和私密性。
区块链与其他技术的融合创新，能够打造可信数据流、可信服务、可信大脑和可信感观
虽然区块链能够更好地实现数据信任，但如果没有物联网采集数据、大数据及人工智能处理数据、5G传输数据、云存储数据等环节的通力合作，将无法确保整个环节的安全和高效，区块链也将无法发挥最大价值。因此，区块链只有通过与众多新兴技术的协同融合和创新应用，才能共同构建高效的产业数字化信任体系。
一是“区块链+大数据”打造可信数据流。美国学者提出当下大数据运用的三大悖论区块链金融系统开发，即透明化悖论、身份悖论和权力悖论，他主张虽然大数据被汇集到政府、大型互联网公司、大金融机构以及电信运维商等处，但数据的所有权应该是个人或公司。随着数据资产化越来越被重视，如果数据隐私和安全问题不能被妥善解决，大数据作为能产生信任的技术反而不会被人们所信任。
区块链的分布式结构，可为明确数据产生后的权属问题提供技术支持，如每个节点产生的数据可归其自身所有，或与大企业对数据衍生的价值进行分成，智能合约也可赋能数据的确权、交换、分配。未来个人会与政府、大型互联网公司、金融机构形成共生共赢的关系，通过建立合理的共识机制和激励机制，有助于消费和生产数据的采集、加工、共享、流通、交易、分析、安全存储及应用。
二是“区块链+云计算”打造可信服务。在IaaS、PaaS及SaaS三种云计算服务模式的基础上，将区块链作为一种资源，衍生出BaaS（区块链即服务），使用者可以按需提取，实现降本增效、服务生态及保障隐私。结合区块链的分布式思想，可有效地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密码学技术也可保证数据的隐私和安全。同时，利用云设施布局，提供稳定可靠的云计算，也有利于完善以联盟链为代表的区块链生态环境，未来BaaS或成为公共信任基础设施。
三是“区块链+人工智能”打造可信大脑。作为引领智能时代的核心技术，人工智能依赖于数字经济下计算处理能力的大幅提升以及越来越多的数据涌现，以供深度学习。人工智能依赖真实的数据流和安全的计算环境，但会有意外故障引起的垃圾数据等情况发生。如何才能保证这个智能大脑的计算安全可信呢？区块链技术可发挥净化器、连接器和保险箱的作用对数据进行安全管理。同时，区块链技术基于共识机制和智能合约，可建立自治的可信环境，分布式布局的人工智能机器间的交互将更有益于建模和计算验证，实现计算过程的安全可信。
四是“区块链+物联网”打造可信感观。区块链是物联网底层万物互联的基础，可确保底层资产交易真实可靠，提升交易安全性，降低信息不对称。同时，区块链的分布式运维，不仅降低了控制中心的运维压力，而且区块链信息的加密工序，显著提升了设备用户个人隐私的安全性。依赖链式结构的可追溯性，区块链信息的长期有效性有助于构建电子数据存证，可解决设备之间信任缺失的问题，并强化设备之间的协作效率。
基于区块链技术的数字信任体系建设的展望
在当前产业数字化推进过程中，实体产业链存在一些痛点问题。整体来看，大多行业的痛点以数据信息不透明、安全隐私保护不足、效率低、溯源难、风险大、信息不对称为主，但这些问题都能够借助区块链技术得到一定程度的解决或缓解。
一是“链改”将进一步加速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和价值再造。近年来兴起的“链改”，是区块链改造实体产业的简称。简单来说，“链改”就是对产业经济体进行区块链思想、技术应用及产业融合的改造，使人们对于产业数字化能够建立更加直接的信任。“链改”是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出发，是市场回归理性、引导行业脱虚向实的风向标。通过“区块链+”为传统企业赋能，对产业链中的经济体升级改造，从行业联盟化、链接标准化、平台公共化、数字资产化四方面加快产业数字化转型升级步伐。
二是区块链将与其他新兴技术融合创新，推动全场景应用。随着产业数字化的不断推进，区块链通过与多种新技术的结合，可以实现产业区块链的全场景应用。在此过程中，利用好区块链技术，既有助于构建分布式信任化的新型基础设施，更有助于改善产业链中各方主体的共识和信任关系，从而升级和优化产业的组织形态和商业模式，深刻影响支付、信贷服务、保险、征信、供应链金融等领域。区块链作为整合多种技术的新型技术范式，有望成为产业界的可信广域网络，服务于不同企业之间ERP（企业资源计划）及生产系统、无纸化电子档案、数字化供应链信息等一系列企业数字化升级之后的“可信数据交换”。
借助区块链技术，企业与企业之间，政府机构与企业之间，可实现搭建专门的通信信道，整合安全可信的密码学技术，推动跨主体数据充分的“共建、共治、共享”。同时，在基于区块链技术搭建的产业联盟链，监管部门作为节点上链，可使全产业链流程可见、实时监测，并实现行政节点高效审批，有效解决传统产业链的流程烦琐、效率不高等问题。
三是区块链技术将成为构建数字信任体系建设的强有力工具。区块链之所以被认为是技术进入“生产关系、治理”层面，很重要的原因是拥有可追溯、不易篡改、数据透明、天然内含参与者激励机制等优势特性。在区块链技术不断演进过程中，现有信任体系将被优化和重塑，产业数字化的效率和效益不断提高。面向产业数字化，构建新型数字信任体系，将成为推动产业领域数字化转型升级、赋能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对于我国建设网络强国、数字中国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四是区块链技术将持续助力商业银行转型发展。近年来，区块链技术在银行业的应用步伐不断加快，在支付结算、跨境贸易、供应链金融、票据等方面全面渗透，开辟金融服务新范式。虽然区块链技术仍然面临标准制定、技术瓶颈等诸多挑战和问题，但从长远看，仍将持续深刻影响商业银行的转型发展。比如，区块链技术的分布式结构、不易篡改、共识机制等特性，将对数据确权和数据交换市场的最终实现开辟一种新的思路，也将赋能商业银行有效发掘、充分释放数据价值。同时，商业银行在推进数字化、生态化的转型过程中，为切实做到KYC、KYP，需建立有效的风险防控、实时监测体系，而借助于隐私安全计算+区块链技术的融合创新应用，将助力商业银行打造生态能力，提升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质效。
|作者为渤海银行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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